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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和年下談戀愛 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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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和年下談戀愛 15

三途春千夜的解決方式,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幹凈利落。

危險的笑容,沾血的袖口,還有朝花垣武道伸來的那只手,無不彰顯著某種事實。

“怎麽,不握嗎?”

見他遲遲沒有動作,三途春千夜疑惑地發問。

順著花垣武道驚疑的視線瞥見了袖口的紅褐色汙漬,他扯開嘴角,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:

“嘖,雜菌。”

“三途君把稀咲……”

“啊,做了些除菌工作。”

毫不否認,用平常的語氣說出來,仿佛真的只是進行了一次掃除。

他垂下眼睛,對花垣武道說:“怎麽,要去告發我嗎,小鬼?”

面前的是個殺人犯。

雖然同樣對稀咲鐵太恨之入骨,但這種對生命缺乏敬畏的態度依然讓花垣武道膽寒。心臟極其迅速地跳動,他的聲音不自覺開始發抖:“我不會……不會告訴其他人。”

三途春千夜挑眉。

“但是,還沒有和Mikey君道別……”

“是嗎?”

他沒所謂地收回手,稱得上心情良好地、溫和地朝花垣武道笑了笑,說:“我不是隨時都有空的,記得選個好時間。”

他離開了。

花垣武道腿軟地跪坐到地上,不免真切地意識到,即使表現得再正常,年少的三途春千夜和未來那個癲狂的家夥依舊是同一個人。

***

處理過沾染了血漬的衣物,將太刀收回房間裏的刀架上。

沒有留下痕跡,清理得很幹凈。

動手之前思考了許多,如今除了對於事情可能敗露感到隱晦的不安外,心情平靜得可怕。

清除礙事的家夥,就像碾死蟲子一樣簡單。連慘叫都沒能發出,無聲無息地成為海魚的飼料。

因為是未來的自己,所以三途春千夜輕易能夠理解花垣武道帶來的那句話的含義。

姐姐很脆弱,必須要保護她才行。

對姐姐產生威脅的一切,都要由他親手鏟除——不是Mikey,也不是場地,而是經由春千夜的手。

他想要擁有這份特殊性。

從很小的時候開始,春千夜就明白佐野萬次郎是特別的。但他並不想成為佐野萬次郎,索求的也不是和場地圭介同等的待遇,而是與二者不同的、獨一無二的聯系。

泡在浴缸裏,讓溫熱的水流洗去身體的汙穢,散落的長□□浮在水面上,泛著絲綢似的光澤。

被姐姐發現的話,會對他失望吧。畢竟是強求來的“家”,或許會從此斷絕關系。

所以絕對不能讓她知道。

正因為犯下惡行的出發點是“為了姐姐”,才更不應該讓她知曉。

那個人過強的責任心和道德感,只會把罪惡背負在自己身上,將春千夜的名字與折磨心靈的痛苦掛鉤。

無法忍受。

這是屬於三途春千夜的罪,是將無關系者的他和姐姐的生命相連結的紐帶,作為保護者的見證,即使是姐姐本人也不能奪走。

咚咚。浴室門被敲響。

“春千夜,別泡太久,水涼了會感冒的。”

溫柔的、關切的聲音傳進密閉的空間,顯得沈悶而失真。

三途春千夜應了一聲,把浴巾裹在身上,濕漉漉的頭發順著脊背往下滴水,就這樣打開了門。

從前需要仰望的臉龐,現在只微微低頭就能看清。

“姐姐,可以幫我擦頭發嗎?”

貓山春鹿楞了楞,拿起毛巾示意他坐到鏡子前。

她笑著說:“今天怎麽啦,難得主動依靠我。”

她的外表其實遠不如表現出來的那樣成熟,做出驚訝的表情時,眼睛睜圓了,顯得有點可愛。

小時候的明司春千夜是絕不會發現這點的,因為姐姐總是游刃有餘而溫柔地笑著,讓人覺得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倒她,是個完美到不真實的長者。

但現在的三途春千夜知道她也是個有缺點和煩惱的普通人。有苦手的食物,在料理以外需要動手的事情上都有些笨拙,不擅長運動,家務也做得馬馬虎虎。會因為遇到難題而困擾到縮在沙發上無意識地拔發梢的分叉,在截稿日編輯到來前倒在沙發上裝睡。

因為長大了,身高也超過了她,所以能夠意識到許多年幼的時候註意不到的弱點。

屬於“姐姐”的羽翼,已經無法完全覆蓋成長後的雛鳥的軀體。脫離了羽翼之下,他才看清庇護了自己的存在比想象的更強大,也更脆弱。

吸飽了水的毛巾擱置一旁,她拿起電吹風。

嗚嗚的風聲中,那只手輕柔地撥弄他的發絲,手指不經意觸碰到耳尖、前額和脖子後方的皮膚,總讓他忍不住希望能多停留一會。

鏡子映照著重疊的兩人,三途春千夜看見了自己的眼睛,翠綠的,如同深潭。

不可挑明、不可言說,卑劣的欲望,像是氣泡一樣悄悄從心底浮上來,破裂後,微弱的聲音教唆似的回響:

想要讓她了解全部的自己。

三途春千夜對自身優越的容貌抱有正確的認知,他清楚姐姐也會被這張臉吸引——喜愛美麗的東西大抵是人類的共性。

但是在這表象之下那個黏膩、陰暗的春千夜,她也能夠發現並接納嗎?

鏡中的她註意到春千夜專註的視線,奇怪地眨眨眼。三途春千夜回以笑臉,保持了緘默。

心臟為此顫抖,理性卻杜絕了暴露隱秘的可能性。

這份心情是戀慕還是敬愛都無關緊要,只要能夠繼續享有她的目光與維護,他不在乎扮演的是怎樣的角色。

很久以前,從她為了春千夜而將怒火對準明司武臣的那天起就已經決定好了。

三途春千夜會是最忠誠的騎士。

風聲停下了。

“臉色,有點糟糕啊,看起來很疲憊。”姐姐說。

“可能是睡眠不足。”

她將柔軟幹燥的手掌覆蓋在他的額頭上,離開時令他悵然若失。

“體溫有點低,最近是不是太努力了?雖然升學在即,但休息也很重要。”

“……嗯,我這就去睡一會。”

如果是佐野萬次郎,此刻一定會索要一個擁抱,春千夜猶豫了一瞬,吞下了即將出口的話語。

像是看出了他的猶疑,對面的人張開雙臂,將高過自己一個頭的男孩圈進懷裏,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背。

“晚安,做個好夢。”

與他相同的沐浴液和洗發水的香氣,除此之外,還有獨屬於她的氣味。

他感到臉頰不受控制地發燙,下意識咬了咬下唇。

“……晚安。”他說。

***

看著春千夜回屋睡下,我簡單收拾過浴室門口掉落的頭發,思來想去覺得不對,打給場地圭介詢問情況,卻得到近幾日都沒見過春千夜的答覆。

“本來就是讓人搞不懂在想些什麽的怪人,姐姐不如直接問他,”場地圭介說,“那家夥最聽你話。”

……春千夜的確是個乖巧到過分的孩子,但這次估計沒有與我坦言的打算。

難道是學習過於專註,疏忽了和夥伴玩耍的時間?

三人裏,成績最好、在這方面主動性最強的就是春千夜,我於是難免對他抱有更高的期待——或許因此給他造成了壓力也不一定。

以場地圭介為例,國三沒有留級就已經給了我極大安慰,而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佐野萬次郎在學校裏成績如何,長著聰明人的臉蛋,當初和圭介一起接受補習的時候表現卻一塌糊塗,據說課上也一直在睡,簡直是個油鹽不進的壞學生。

要不要把圭介和萬次郎喊來住幾天?可以陪陪春千夜,還能順便給他倆做個小測。我像個多管閑事的家長一樣焦慮起來。

在做決定之前,飯點時間,佐野萬次郎又毫無預兆地送上了門來。

叮咚叮咚地按響門鈴,開門後,照面就是一個擁抱。

輕柔的、小心翼翼的擁抱,像是在確認體溫一樣。他的臉頰貼著我大動脈的部位,能感受到下方規律的搏動。

這幾日的三途春千夜,今天的佐野萬次郎,看起來都有些不同尋常。

我安慰性地摸摸他的腦袋,由於紮著小揪,總覺得手感不如從前散發的時候。

“好久不見,姐姐想我了嗎?”他的聲音也是輕輕的,在耳邊響起。

也不過三四天沒見的樣子,視野裏只能看見漂亮的金發,不清楚他是怎樣的表情,我順著他的話回答:“正打算聯系你過來住兩天呢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,”我繼續哄他,“因為想你了呀。”

耳邊的呼吸停了一瞬,又緩慢掃過頸側,他結束了這個擁抱,擡起頭來和我對視,眨眨眼,再眨眨眼,突兀地問:

“我可以吻你嗎?”

把食指豎在他的唇前,微微使力,輕易推開了湊過來的臉。

“還不可以哦。”

拒絕的話剛說完,指腹就被舔了一下。我下意識縮回手,又被他笑嘻嘻地牽住,反客為主地將我拉進屋內,關上了大門。

甩不脫那只手,我只得無奈地同他強調:“要遵守約定,記得嗎?”

“只是舌頭不小心碰到了,”佐野萬次郎為自己辯解,指著下唇示意我,“你看,都幹得起皮了。”

盡管明白這是在鉆空子找借口,我還是按照他說的那樣為他查看。

“需要潤唇膏嗎?”

他眼睛亮亮的,觍著臉說:“我要姐姐用過的。”

我朝他微笑:“很遺憾,只有全新的。”

鼓著臉頰讓我為他塗上全新的唇膏,佐野萬次郎問:“春千夜回來了嗎?”

“可能是學習太累了,正在睡覺,”我頓了頓,問他:“……春千夜有些不對勁,萬次郎知道原因嗎?”

他不置可否,表情嚴肅地沈默了一陣,使我的心不由提了起來。

他卻揚起笑臉回答我:“別那麽緊張嘛,是東卍這邊的事情……姐姐別擔心,我會看好他的。”

提起這個,我忍了忍,還是想問他:“我不會幹涉你們暴走族的活動,是因為相信你們都是好孩子。但是萬次郎,你想過以後要怎麽辦嗎?”

“……”

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,沈默了一會,說:“到那個時候,我會解散東卍——就像大哥解散黑龍一樣。”

“什麽時候呢?”

他搖搖頭,大概是還沒想好。

我握住他的手,認真地註視他的眼睛。

“聽我說,萬次郎不想要天天都能見面嗎?”

他茫然地看著我。

我循循善誘:“明年呢,我會作為實習教師去澀谷的高中上課,只要萬次郎考上我工作的學校,不就可以天天見面了嗎?”

“……是這樣嗎?姐姐要來澀谷工作?”他呆呆地問,像只迷路的小貓。

我頷首,微笑著撫摸他的臉頰,輕聲說:“來和春千夜一起學習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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